【周叶】有情法 28
现代架空 | 律政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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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合集吗？我觉tag就够了……
安文逸跟着导航七弯八拐终于找到陈氏面馆时，门口已经站着人了。30多度的桑拿天，那几人一身正装，门神似的杵在小面馆前，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目光。他略略抬眼，便看见“兴欣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挂在面馆楼上，背后一溜蓝色窗户关得挺紧，只边上坠着个空调外机嗡嗡嗡地吐热气。
安文逸沉吟片刻，将目光挪回一楼。有路人从他身旁经过，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面馆前的人，小声嘀咕着走远了。
他听力不错，从此起彼伏的空调声中清清楚楚地拎出了个“热”字。
当然热，安文逸想，热到汗都糊眼睛了。
但他松了松衬衫领口，又颇自嘲地想：要是加点热今天这场就能面好，那就是流再多汗也值当。
陈氏面馆前总共站了三男一女，身上收拾得齐整，要么背着书包要么提着电脑包，一看就是等着面试的。安文逸最近面试跑得多，光通过外表就能看出点门道。比如左边那位白衬衫男生应该和他一样还在上学，穿的衬衫面料发僵剪裁勉强，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是只在大学生群体里流行的校园低成本西装。男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刷手机，安文逸自己等面试时也是这种状态，暗猜对方多半是在临时抱佛脚。而右边那位短发女生一直安静地隐在树荫里，安文逸左右观察半天也没看清正面，但从其沉稳挺拔、纹丝不动的背影中，他相当敏锐地嗅出了“有工作经验”这五个字。剩下还有两个男生，一高一矮，正凑在树下低声讨论，安文逸离得远，只看得清他们大概是在推拒什么东西，动作轻盈活泼毫不滞涩，倒是看不出面试前的紧张感。
兴欣挂出的信息里并没有提招录人数，安文逸扫完一圈，估计在场的平均年龄大概不超过25岁，各人的实力差距应该不是太大。
所以他这次应该不算太被动。
·
近日天气湿闷，乘公交车从A大一路颠簸过来，昨晚熨好的衬衫已经软塌塌地贴上了后背。安文逸之前有过几次面试经历，深知律所在实力之外，另有一套对“金玉其外”的讲究，赶紧找了堵玻璃墙对照着整理衣装。
头发ok、眼镜ok、衬衫ok……
他正对玻璃自查得仔细，突然瞥见脑后猛地窜了只手出来。那手上还抓着东西，轮廓被绿幽幽的树影和暗红色的价目表填得满满当当，让他好半天才看清头顶跟白炽灯融为一体的物体竟然是只冰棍。
乳白色，细长小圆柱，H市大街小巷都有卖的本地老字号。
“兄弟，来根冰不？”
“不、不用，谢——！”
化得浑身是汗的冰棍被硬塞进他手里：“不用谢不用谢，买多了，我请客啊！”
作为一个有证在手的本地A大法本，安文逸还是因为近来面试屡遭不顺，为了攒经验才给兴欣投的简历——大家都说诉讼律师的要求最高，因此他想即使过不了，单是面试应该也能有收获。
但让他没料到的是，这家律所居然开在小面馆楼上不说，连一同面试的人都如此跳脱，实在令人怀疑这趟长途公交到底颠得值不值。
“包子，你这样不太好吧……”另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听起来比给他硬塞冰棍的人沉稳些：“同学，你也是来面试的吧？我们没恶意，就是在外面等得热，隔壁冷饮店又只能批发，你要是不想吃可以丢掉。”
安文逸转头就看见那一高一矮两个男生站到了自己面前。矮的那位黑框眼镜小寸头，正不好意思地朝他笑，而高的那位则打扮张扬许多，顶了头惹眼的黄毛，这会儿右手正高高举起，扭头望着街对面——安文逸猜他刚刚将装冰棍的塑料袋成功投入了街对面的垃圾桶。
果然，高个儿吹了声口哨，“三分！”接着兴高采烈地回头冲他道：“兄弟，看你这身打扮就是待会儿要跟我们一起下副本的吧？没事，包子哥罩你！”
“……”
自找工作以来，安文逸虽说不上遇人无数，这般迥异的搭配却也是第一次见。他很想反问对方既然天这么热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呆着，但还没找好开口的点，又听见左边抱佛脚的男生抬起头来温和道：“只有15分钟了，要是再不通知，我们55就一起上去吧？”
树荫那边，短发女生转身将吃完的冰棍丢进垃圾桶，语气里透出淡淡无奈：“嗯，希望他们谈完了。”
十五分钟后，安文逸抿抿嘴角，挑了个沙发角落坐下。他走得端坐得正，一举一动都规范得像比着尺子。
但若是仔细观察，却又能发现他的眼角余光从头到尾都在往门口飘。
刚刚囫囵吞下的冰棍激得安文逸无比清醒，但掌心滚烫的手机又让他止不住激动——作为一个面冷心热的微博吃瓜群众，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出门攒趟面试经验居然还能攒到时下最新的八卦男主角。
帮忙解决一根冰棍，听四方八卦，这买卖值。
八卦是他们五个人蹲门口等时分享的。六度分离理论证明世上任意两个陌生人都可以通过最多五个人互相认识，但在信息爆炸的8012年，很多时候，一则共同关注的八卦就足以破除陌生壁垒。同为法律圈中人，他们这段时间一起吃的最大的瓜，当然非朱新案莫属。
当时安文逸委婉提问为什么不上楼等，那给他冰棍的大高个眼珠子一转，耿直道：“还没到点呢，急啥！”
说完，又往他跟前凑了凑，煞有介事地压着声儿道：“朱新那案子你看过吧？知道现在谁在楼上谈事吗？”
这话问得引人联想，安文逸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挑了个自己觉得最不可能的回：“我怎么知道，总不可能是周泽楷吧？”
这个名字他还是早上刷微博才知道的，但现在只要是关注朱新案的人，几乎没有谁不认识周泽楷。
——更准确点说，是周泽楷的脸。
事实上，与叶秋、陈果这类从一开始就十分关注音频内容的“局内人”不同，他们这群“局外人”现在的关注焦点早已从当事人转移到了代理人身上。
在过去24小时内，无论是叶修还是周泽楷、兴欣还是轮回，关注的基本都是音频本身。有之前屡次舆论发酵的经验打底，谁也没想起要去追溯这件事的具体传播历程。但如果他们能打开任意一个互联网热点聚合平台，就会惊讶地发现：在本次音频事件的传播趋势图上居然存在两个波峰，第一个波峰源自发布音频的微博本身——这个账号此前因为持续爆料嘉世泄露数据积累了不少粉丝；而第二个、高得多的波峰则是源于一个知名搞笑博主：
“看图说话是正道V：#正义之颜##如果要给正义找张脸#事实证明，正义也是看脸的！围观指路：网页链接。[图片]”
链接直接跳转的就是嘉世流出的这份谈判音频，而正文下方的配图则是周泽楷与刘皓的官网单人照对比。轮回走的是高级人像路线，莫兰迪色调，周泽楷一身黑色西装侧对镜头，脸上笑意虽淡却直达眼底，严肃而不失真诚，帅气而不失稳重；嘉世放的则是工作照截图，刘皓坐在老派程度堪比国企的办公桌后，不讲究的打光坑得他满脸油光，连带着脸上的笑也假了不少。
这位博主还细心地将两张照片里的人物调成了一般大小，左右相对放置，乍一看，很有几分隔空对垒的意味。
虽然朱新案此前因一再反转而吸引了大量关注，但由于案件本身情节沉重，既不狗血也不令人喜闻乐见，因此音频刚流出时，只是在案件话题内部转发了几轮，挂了半个晚上热搜便被娱乐八卦顶了下去。但第二天一大早，拼接合照横空出世，被“正义之颜”惊艳的众网友纷纷在自己的小圈子内奔走相告，由此，影响范围广得多的二次传播开始，围观群众源源不断地涌至原微博下打卡，音频这才真正进入了绝大多数人的视野。
人类都是视觉动物，一张好看的脸，有时还真比千言万语来得有效。
“不是吧？周律师真的在楼上？轮回不是在S市吗？还有，就算他在上面谈事，难道兴欣就这么小，连让人等面试的房间都腾不出来一个？”安文逸扫了圈周围人的反应，还是觉得这事可信度太低。
“……说隔音不好，让在楼下等一会儿。”短发女生瞄了眼二楼，低头查手机。
安文逸打量着对方的淡定神情，心猜这位说不定还是个内幕知情人。
“面馆在通风，没开空调，外面更凉快。”白衬衫男生在旁边善意补充。
“人是我们看着上去的。”矮个子男生接着道。
“兄弟，你傻啊！”大高个儿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依旧跟大部队不是一个频道：“狗仔都是躲门口偷拍的！哪有登堂入室的道理！”
没人接话，安文逸被拍得趔趄，心道这简直槽多无处吐，手上“刺啦”一下撕开了冰棍包装。
……
……
“……所以，真人看起来怎么样？”干等无聊，两分钟后，被聚众围观着啃冰棍的安文逸深感吃人嘴短，只好主动挑起了活跃气氛的重任。
3点正，见来面试的人都已到齐，周泽楷起身告辞。
他出门前有意顿了顿，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几位面试者。诉讼门槛不低，做精品所更是不易，从叶修第一次向他透露与陈果合办兴欣的规划起，他心里其实就一直担心兴欣会招不到合适人选——这一行竞争大，水很深，是真的需要对诉讼发自内心的热爱。
但鉴于叶修肯定更清楚其中困难，自己也没什么立场来提这一点，因此除了鼓励之外，周泽楷基本都是持沉默观望的态度。
叶修起来送他下楼，陈果站在门边给他俩让道。周泽楷自以为这一眼扫得隐蔽，却意料之外地发现那几位居然也在暗地打量他，眼神还隐隐有点……热烈？
向来以用词精简准确著称的周大律师头一次对自己的形容词词库产生了怀疑。
陈果在站在门口有点懵，叶修的话虽只说了半截，但女孩子心思细，她顺着气氛也能猜到对方要交代的不是个能公开谈论的事：“这就走？”
“老板娘，这再呆下去就得当面试官了。”叶修咳了两声，随口打趣：“以后咱可是要跟他们分庭抗礼的，这不能还没把旗扯起来就把底交了啊——”
叶大面试官的视线基本是随着周大律师走的，话没说完，跟着扫到沙发上的围观群众，也察觉到那边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藏不住的兴奋。
难道都认识你？他戳戳周泽楷的腰，递了个询问的眼神过去。
周泽楷无辜摇头，表示并不清楚，嘴上顺着他的话道：“是该回避。4点的高铁。”
陈果见他俩都往沙发那边看，话也是说到一半便腰斩，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关门说家事的时候。她公事公办地道了句周律师一路顺风下回再见，吩咐叶修把人送上出租就回来面试。
魏琛早就提溜着开水壶和纸杯慢悠悠地晃到了沙发旁，这会儿正非常自觉地以“老人”姿态招呼着一众“小萌新”：“来来来，喝口水，十分钟，面试马上开始哈。”
最后面试拖到了3点一刻才开始。一张桌子分两边，3个面官坐右侧，陈果被叶修和魏琛毕恭毕敬地供在中间；5个面试的坐左侧，以唐柔为中点向两端展开。
“群面啊？”魏琛转头，小声跟当主面官的陈果确认，他之前也招过人，记得这种场合多是单面。
陈果瞄了眼另一旁正清嗓子的叶修，点头：“嗯，不用太正式，问细点就行。”
群面对面官的消耗没单面那么大，她做出这个选择，一方面是为了减轻叶修嗓子的负担，另一方面也是随了自己的偏好。这么多年，她一个人野蛮生长惯了，对形式之流早就不太在意，之前她面叶修是两人对吹了一瓶冰可乐，面魏琛则是在微信上就着简历随便聊了几句，眼下一口气对上五个人，一时竟有些久违的紧张。
“那……我们就开始吧？大家先依次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再围绕我们的提问来展开讨论。”陈果朝对面的五人尽量亲切地笑了笑，“为了给你们一点思考时间，我们会先向你们提出问题。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会想当律师？”
魏琛在她右侧翻开简历册，接着道：“第二个问题，最近你最关注的法律事件是什么？”
叶修从陈果出声起笔下就没停过，埋头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第三问，如果当事人带着件诉讼时效已过的民间借贷案来找你，你会怎么做？”
TBC
实打实卡了两个星期= =开头写了起码五遍
这篇文其实挺荒诞的